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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 | 电影《沙丘2》:一砖一瓦砌成的科幻史诗

DYTT 8个月前 (03-25) 1076233 浏览

实际上,对于导演丹尼斯·维伦纽瓦(Denis Villeneuve)而言,《沙丘2》主创的中国行代表着在更为深远的意义上,其科幻电影创作谱系的生成与中国电影市场延拓的无限可能。作为当下好莱坞电影的扛大旗者,维伦纽瓦的作品向来充满了自我超越性的特质,不仅兼具艺术性与商业维度的创作考量,且在哲学思辨的询唤与追问之中抵达人性之思的境地。可以说,《沙丘2》以忠于原著而又别具作者意识的影像风格,在对英雄主义狂热信仰省思的人物塑造与太空歌剧般的视听震撼中,传递出电影背后充满未来主义关怀的科幻精神以及生态哲学追索。


反英雄主义的人物塑造


罗曼·罗兰曾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沙丘2》从故事伊始便充斥着一种自我超越式的英雄主义情结。无论是男主从保罗、友索、穆阿迪布逐渐成长为可以掌控一切的“救世主”李桑·阿尔-盖布,亦或是女主契妮始终保持清醒的反英雄主义执念,这些都呈现了个体在寻觅信仰过程中的自我挣扎与放逐。从表面来看,电影采用双线叙事,一边是保罗遵从弗雷曼人的生活日常,逐渐成长为受人尊重与爱戴的沙虫骑士;一边则是保罗无数次在梦境中对自我造神而成为神的憎恶与厌倦。实际上,这两种看似冲突的人格刻画,却形成了充满反叛与矛盾指向的个性化人物。恰恰是这种“一体两面”的英雄主义人物成长,让观众得以在保罗通往天选之人的路程中一直葆有清醒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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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电影将镜头更多地投射于男主保罗如何成为神的英雄主义复仇之中,但是,导演也时时刻刻透露出在造神途中,神不知不觉地消失了。因为,神早已经成为被庙堂之下一众信徒所捆绑的傀儡,乃至是一面充斥着“贪嗔痴”的镜子。为了让观众体会到电影包含的反英雄主义的内核,女主契妮内在信念的秉持犹如水底的一轮明月,对保罗态度的转向也映射出了俩人截然不同的选择。对于契妮而言,她为弗雷曼的族人而战,为内心的自由、勇敢而战,并非为了许诺其幸福而逐渐成为神的保罗。


因之,通过契妮这一人物的塑造,一切神祗的伪装都将化为乌有。质言之,反英雄主义的人物塑造揭开了神虚假、伪善的面纱,露出了丑陋、肮脏的人性本质。当然,这种反英雄主义的批判本就是原著作者弗兰克·赫伯特的真正意图,维伦纽瓦赋予了契妮客观、冷静而又克制的独立思考能力,继而,最终让她踏上了寻回自我的诗意旅程。


太空歌剧般的视听盛宴


毫无疑问,《沙丘2》作为一部科幻史诗巨制,其成功得益于导演维伦纽瓦对太空歌剧之极致视听的打造。诸如汉斯季默的恢宏之音,异星王国的废土世界,充满情绪张力的镜头转场,等等。不过,电影并不仅仅局限于宏大视听场景营造的表象,而是尝试在镜头内外植入英雄罗曼史之外的理念追思与目的质询。毫不夸张地说,从1965年《沙丘》系列创作至今,它终于迎来了属于观众审美接受范畴的大荧幕之作。诚然,自上世纪40年代太空歌剧的肇始,至上世纪70年代的流行,再到今天对科幻太空歌剧的银幕阐释,面对这一科幻类型,维伦纽瓦的选择则更为直接,那就是充分遵循原著呈现的想象力,摒弃复杂的科学逻辑与技术推敲,将科幻世界观的建构与视听表达相匹配,从而删繁就简地诠释出厚重的历史感与异星世界的爱恨情仇。


具体而言,电影中充斥着大量反差色调的场景营造与质感凸显的声音语言。哈克南家族所在的杰第主星自始至终都是黑白色的基调,与弗雷曼人漫天黄沙的废土世界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为何哈克南人脸色苍白、没有毛发?因为,哈克南家族一直置身于高度污染的环境里。恰恰是浸淫在这样的环境底色中,才更能够塑造出反派菲德嗜血如麻的法西斯刽子手形象。同样,在菲德出场的角斗场戏份中,导演通过两极镜头的转场,在大远景与人物特写的黑白映照中,着重刻画其叵测与神秘的内心世界,表现出肃杀、冷峻而又充满压抑感的氛围。


此外,电影的声音表达也堪称典范之作。汉斯季默的配乐既表现了人物不同时期的心境变化,也为观众理解人物的命运选择提供了多个注脚。如保罗驯服沙虫的背景乐,王子复仇记的巅峰时刻在《Only I Will Remain》的背景乐中能够得到较为有力地彰显与升华。除却音乐之外,对白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例如“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保罗本人及其母亲,都能够借助于改变言说的声音频率,达成“音控”对方意识的目的。概言之,电影的视听语言淋漓尽致地诠释出了太空歌剧科幻类型的外在形态与内在肌理。


对生态哲学的循环叩问


值得一提的是,《沙丘2》的叙事表达相对于第一部而言简单而又清晰,保罗与母亲融入弗雷曼人日常生活的复仇目的早已人尽皆知。或者说,对于大多数观众而言,《沙丘2》的故事并没有像其他硬科幻一般充斥着晦涩难懂的科学逻辑推演,既不需要深度想象为何会有这般设定,也无须过多揣测人物的行为动机。也许,正因为有了这种“爽文”一般的表达,才使得故事让位于视听。不过,我们不能遗忘的是这部作品不仅融入了弗兰克·赫伯特的哲思,更流淌着维伦纽瓦的生态伦理意识。可以说,电影中不但以狭义生态哲学视角回应了有关人与自然的关系,也通过勾勒星球环境来表达广义的环境保护理念。质言之,《沙丘2》将生态哲学所关注的人与自然应当缔造何种关系的核心命题,以生动、真切的影像手法提供了可供人类思考、质问的可能。


按照马克思主义生态哲学的观点,人与自然应当建构一种相互依赖、相互影响而又相互作用的有机统一的生态共同体。从这个角度而言,弗雷曼人与沙虫能够达成一种生活的默契,恰恰在于其族人能够处理好“人-自然-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面对故事中庞大的世界观设定,弗雷曼人也始终相信先知李桑·阿尔-盖布能够带领族人重建家园生态,因此,他们才会奋起反抗哈克南家族肆意攫取“香料”资源的牟利行为。当然,保罗在加入弗雷曼人的行动中也以自己的果敢与勇气维护着属于这片土地的宁静与平衡。


准确地说,人与自然之间的友好关系是实现生态大系统和谐与稳定的前提。故事中的技术社会形态也处处彰显着一种生态文明余晖的警醒。为何有这种判断?我们能够看到哈克南军团与弗雷曼人的交锋几乎都凭借刀、剑的冷兵器一决胜负。由此可见,未来时代的人类工业体系已然处于断裂的边缘,离散而又失落的技术笼罩着各大星球。尽管,这种现状的由来本就与持续了两个世纪的巴特勒圣战有关,人工智能的禁用透露出人类生存背后巨大的生态危机。


如何寻找到“真我”?是相信宿命,自觉地成为弥赛亚;还是抱定执念,突然在时代的背后敲响大鼓。答案或许就在“我即未来”的想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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